在过去的十多年里,许多人经历了城乡之间的迁徙。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,2021年我国城镇常住人口达到91425万人,比上年底增加了1205万人。城镇化率(城镇人口占全国人口比重)为64.72%,比上世纪90年代提高了30多个百分点。
与此同时,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离开城市,回到乡村。农业农村部的数据显示,2020年我国各类返乡入乡创业创新人员达到1010万人,比上一年增加160多万人,为历年之最。其中,很大一部分是年轻人,他们预计将带动农村新增就业岗位超过1000万。
我国正处于城乡融合发展的阶段,尤其是乡村振兴战略。武汉大学中国乡村治理研究中心研究员、从事农村社会学研究的吕德文表示,“虽然我国仍处于高速城镇化的过程中,有大量人口需要离开农村进入城市,但农村在粮食安全、生态安全等方面的战略地位非常重要。”
吕德文认为,鼓励农民进城和返乡创业并不矛盾。他解释说,城市化完成后,从国家层面来看,资源分配将不再区分城市和农村,也不再区分农民和市民,所有人都将成为公民,打破城乡二元化体制。
回顾历史,1949年我国有5.4亿人口,其中农村人口占比89.36%。如今,农村人口占比不到40%。改革开放以来,人们纷纷离开乡村。作家梁鸿在《出梁庄记》中描述道:“在过去的近三十年里,梁庄人的足迹遍布全国各地,甚至远至新疆阿克苏、阿勒泰,西南部的西藏、云南和越南边境城市,南至广州、深圳,北至内蒙古锡林浩特,甚至有人远赴西班牙打工。”
离开家乡的人们,带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期待。2010年是自1985年以来农村居民收入增长最快的一年,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达到5919元,增长14.9%,实际增长10.9%。然而,同年全国城镇居民家庭人均总收入为19109元,城乡收入差距高达3.2倍。
许多离开家乡的人,如郑智刚,最终在城市找到了自己的事业。他初中毕业后离开江西老家,来到浙江嘉兴一家无纺布设备机械厂打工,2010年在杭州创立了自己的第一家公司。到2018年,公司年销售额已达6000多万元。
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特聘教授陆铭研究发现,农村移民进城越早,劳动力市场回报越高。“早进城能有效提高累计进城时间的边际回报。早进城的人更有可能获得城市户籍,收入也更高。”
进城成为农民致富的通道,但离开家乡意味着乡愁。郑智刚回忆起儿时的家乡,总是灯火通明。然而,随着年轻人外出务工,家乡变成了“空心村”。他期盼着能看到家家户户的灯光再次亮起。
乡土情怀油然而生。美国作家何伟(PeterHessler)在21世纪初的中国经济高速发展时期观察到,中国巨变的推动者是普通人——走向城市的农民,以及边学边干的企业家。
2018年,郑智刚决定回到家乡创业。他毅然将企业迁回江西德兴。像他一样,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回到乡村。
回到家乡的人们,怀揣着诗意和梦想。80后廖俊华回到湖北宣恩,接手濒临倒闭的茶园。他通过扩大有机茶园面积、开拓出口渠道和细分产品市场,使茶园起死回生。2016年,茶园平均亩产量提高到1000多斤,公司实现销售额2000万元,盈利100万元,成功扭亏为盈。
在城乡之间往来的迁徙中,我国正迈向城乡融合发展的新阶段。乡村振兴,不仅为离乡的人们提供了致富通道,也唤醒了人们对家乡的美好回忆。
现如今,那些曾经的宫廷茶叶已经转型升级,成为了年轻人群体中备受追捧的网红产品。自2020年下半年开始,廖俊华抓住奶茶和饮料等市场的机遇,为“古茗”、“茶颜悦色”等品牌提供大批量的茶叶原料。
在2021年,富含硒元素的贡茶实现了超过4000万元的销售收入,其中,新增的1000多万元收入全部来自于时尚消费市场。
在这一波返乡创业的热潮中,创新型人才的出现显著增多,其中包括“田秀才”、“土专家”等在乡村创业创新的人员,达到了3150万。这些新型农民具备文化素养、技术能力和管理经验,他们的快速增长为乡村振兴注入了新活力。
创新项目如今成为了抢手的香饽饽。在返乡创业项目中,超过85%的项目属于一二三产业融合类型,55%的项目采用了“互联网+”等直播直销的新业态。创业者们带来了从生产到销售的价值链思维,推动了土地承包、农产品加工等全方位的转变。
返乡创业也为农村经济增长开辟了新的道路。曾在北京打工的万寨乡板场村村民田锦成,以前只是负责茶场的除草和采摘工作,每年能获得约8000元的务工收入。在承包了6亩茶园后,他精心种植,每年的收入达到了2万多元。
国家统计局最新的数据显示,2021年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达到了18931元,而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47412元。与10年前相比,农村居民的收入增长了3倍,城乡居民收入比值也缩小到了2.5。
如今正是返乡创业的好时机。2021年9月,国家发改委发布了《关于推广支持农民工等人员返乡创业试点经验的通知》,为返乡创业者送上了“大礼包”。
为了鼓励返乡创业,甘肃等地规定给予返乡创业的农民工创业担保贷款及贴息扶持,部分地区还按规定发放了一次性5000元的创业补贴。
“十四五”时期,“城归”返乡创业将加快乡村振兴战略中创业带动就业的人力资源开发,激发农村市场的潜力,返乡入乡创业者将迎来广阔的发展空间。杨志明如是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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